警告同前
前情提要：這次時間很短應該不需要前情提要XD
(十二)
藥效一過Dean就做起了惡夢，然後很快驚醒，一身冷汗；他立刻下床，一秒鐘都不願浪費的往自己房間去。
Sam看起來疲累不堪，正揉著自己的太陽穴，膝上放著查閱到一半的文件；換成Dean趕他去睡覺，Sam沒抗議，默默的離開。
他們近來很少談話，除了因為各自負責的部分耗去大量精力外，Sam覺得最主要是因為他們各自的憂慮，他們從不同的角度體會到了Castiel對他們的重要性，沒人願意開口去提沒有Castiel的未來該怎麼辦。
Sam離開後Dean腦袋空白坐了一會，接著他起身，在床沿邊跪下，他決定再試一次，也許握著天使的手可以提醒他別咒罵上帝的無情。
而當他接觸天使的手時，他才發覺天使的冰涼，他迅速摸向天使臉頰、額頭，也許不像之前失控的體溫那樣像摸著冰塊，但這份冰涼讓他的焦慮一下升高到極限，當獵人這麼多年，他對這種冰涼感可不陌生，屍體就是這樣的溫度。
「不……不……」
Dean手忙腳亂的為天使添加毛毯，最後決定自己也爬進去直接為他的所愛提供熱源；他解開天使的襯衫，將他緊緊抱在懷裡，盡量讓他們的肌膚相接觸，他的臉頰緊貼著冰涼的額頭。
「我不明白……」
天使的低沉嗓音突然響起，然而Dean下一秒就失望發現那只是天使的另一段『夢話』，不過就連夢話現在也是受到歡迎的，在天使沉默了好幾天後。
這至少讓Dean可以安慰自己，天使依舊存在。
「如果Dean不願讓我留在基地，又為何要帶我回來？他不願向我解釋原因，是因為……不信任我嗎？……我怎麼有資格怪他不信任我，在我不信任他然後像個三歲小孩被Metatron騙得團團轉之後。」
Dean又一次站在崩潰邊緣，喉嚨有個瞬間成形的腫塊，讓他吞嚥困難。
「我不知道該往哪裡去，除了Dean與Sam，地球上沒有我認識的人，我沒有地方可以去；我得接受我現在是個人類，或許是最沒用的那種，也許是因為這樣？所以Dean才……不，Dean不是那樣的人，我確定，但為什麼我沒辦法完全說服我自己？」
「人類的大腦沒辦法像天使一樣遮蔽不想有的思緒，這困擾著我，我沒辦法不去想Dean拋棄我的原因……『拋棄』？這不應該是一個天使會使用的語詞……但我現在是個人類，也許這是為什麼此刻我覺得它這麼貼切的原因，我是個……被拋棄的……『生命體』，我想我沒資格使用『靈魂』這個名詞。」
「天使們在追捕我，因為我的愚蠢害祂們被趕出天堂，而Dean將我趕出基地……我是個失敗的天使，為何我依然存活，而那麼多天使殞落？父親，這是再一次的懲罰嗎？也許你該換個方式懲罰我，持續讓我留在這個世界只會讓我犯下更多錯誤來摧毀它、摧毀天堂，那從來不是我的意圖，父親……我只是想守護這一切，但看來是我在破壞這一切。」
Dean極力壓抑顫抖的嘴脣，但當他發現天使的眼角滑下眼淚時，他再也無法控制，他將自己的額壓靠著天使的，哽咽大吼：「不……不！Cas……不……」他說不出其他的話。
「無論如何，無論何種方式，我願意接受你的懲罰，父親，我理應受到懲罰，但……我懇求你將Dean納入你的庇護，父親……我無法守護他了，我只能向你祈求……我衷心的懇求你庇護我所愛的這個人類，他擁有最無私的靈魂，他拯救人類，一次又一次，他付出所有在挽救這個被我摧殘的世界，他值得……」
這已經……完全超出了Dean能承受的範圍，他抱著依舊喃喃自語的天使，坐起身不斷的深呼吸，但這只帶來反效果，他喉間的顫動不斷擴大，最終令他痛哭失聲。
他緊抱天使，像個孩子一樣的哭泣，失去控制的哭著，即使現在Sam衝進房，他也無心思遮掩；他需要釋放一切，從母親死後就開始堆積的一切，讓他漸漸扭曲的一切，讓他否定自己的一切！
Castiel看見了所有的他，Castiel接受所有的他，而他刻意忽略天使的愛，刻意隱藏自己對天使的感情，直到來不及的時候。
他已經來不及了嗎？
「我媽告訴過我，天使守護著我，我一直不相信……我才是那個笨得徹底的人，你就是那個天使，不離不棄守護著我，你沒有失敗，你不是……被拋棄的，我要你Cas！我不需要你那個混帳老爸的庇護，我要你，我只要你，你就是我的上帝……」
「拯救世界的是你，沒有你這世界早就被Michael和Lucifer毀了，早就被Raphael或者Metatron毀了，你那幫兄弟就只想著自己，從來不管人類死活，只有你……只有你在乎人類，你絕對不是個失敗的天使！」
Dean一邊哭著一邊吼著，直到他累了聲音也啞了，他讓Castiel躺回床，自己依偎進天使懷裡，他拉著天使的手環住自己，而他的也環住天使，營造一個擁抱彼此的假像。
天使的體溫不見回升，Dean撫摸著他的臉龐，忽然發現到只有無意識時－－例如現在，Castiel才會舒展眉睫看起來無所憂慮。
Dean湊近，在天使的耳邊低聲乞求：「你拯救了我，Cas，不要離開我……我愛你，我愛你……我也很抱歉我做過的所有蠢事，但我永遠不會拋棄你，原諒我之前的逼不得已，但那不是拋棄，像那樣的事不可能再發生了……我愛你……」
Dean重複呢喃著他對天使的感情，直到筋疲力盡而睡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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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使沒有好轉，沒有再說夢話，他是一個冰冷的沉睡者，日復一日。
或許是習慣了，相較之前的惶恐與不安，Dean變得沉穩了一些，他在清醒時拼命找資料，而不得不休息時他偎靠在Castiel身邊，在天使耳邊輕聲說話，直到睡著。
他告訴天使他愛他；計畫著等天使醒來他們可以一起做的事；他說著往事，說他們第一次見面他就拿霰彈槍射他，又拿匕首捅他，是因為他嚇壞了，而發現天使毫髮無傷時，他其實膝蓋軟趴趴幾乎就要跪下；他發誓他不會再取笑沒法力的天使像個嬰兒，因為他已經進步到像個三歲小孩了；他取笑天使聞屍體辦案真的是一個很詭異的動作……
再怎麼詭異也不會比他現在做的這些還詭異……
Dean不只一次這麼覺得，但他沒有停止的念頭，即使他每次醒來面對的都是滿懷的失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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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一天似乎有些不一樣，Dean在睜開眼之前就抓住了他的意識，他覺得有股溫熱的氣息呼在臉上，不可能是風，嚴格講他們在地底下，而且基地裡沒窗！
他陡地睜開眼，期望看見一雙藍眼睛出神的盯著他睡覺，但不，Castiel依舊是那副睡得很沉的模樣，Dean失落的嘆氣。
「我愛你。」他和平常一樣，在天使額上落下一個吻後準備起身。
等等……
Dean回頭，盯看了天使幾秒，看不出什麼異樣，但他就是覺得不對勁，他最終轉回身體，伸手去摸天使的臉。
溫熱的觸感……當他逐漸習慣冰冷後，這正常的溫度反而令他覺得有些燙手。
「Cas？……Cas！」
Dean兩手都摸上天使臉頰，也許他太激動了，力道有些失控，一聲吃痛的呻吟從嚴重龜裂的脣瓣溢出。
「Cas？Cas！Cas……Cas，Cas！」Dean拼命呼喚他的天使，好像這有幫助。
似乎真的有，Castiel眉頭不耐煩的皺了一下後，雙眼逐漸睜開，兩顆藍寶石一開始空洞而無神，但接著慢慢凝聚認出面前的人影，最後定焦在Dean的綠眼珠上。
「Cas……」Dean一眨眼紅了眼眶。
「Dean……」Castiel伸手抹去Dean的眼淚，看來疑惑。「為什麼哭？」
「你還敢問我？」他聽起來像在生氣，但不，他沒有生氣。
怕天使又誤會，Dean立刻低頭在對方脣上給了一個溫柔的吻，他輕輕舔著那些龜裂。
Castiel因此瑟縮了一下，脫口說道：「那會痛。」
看著Dean臉上的驚訝他才發覺不尋常，但天使看來也是一副狀況外的模樣。
Castiel在Dean執意的幫助下坐起身，他先是低頭察看胸口的印記，還在，接著伸手觸摸，表情複雜。
「這是怎麼回事？那表示你沒事了嗎？榮光呢？你是人類還是天使？混……上帝顯靈？」Dean硬是吞下他的咒罵。
「我……我不知道，我需要一點時間。」Castiel茫然望向Dean，緊接著喘了一口大氣。
「我不是在催促你，我只是……太驚訝了，我是在做夢嗎？」
「不，這不是夢，Dean。」Castiel調整好氣息，同時似乎對情況有了初步掌握。「榮光，我感覺它還在，但它變得不一樣了。」
「不一樣？」恐懼又悄悄升起。
「以我之前的估算，它應該要耗竭了……」天使意有所指的看了Dean一眼，Dean果然倒吸一口氣。「但它還在，我不太能感覺到它，但我確定它存在，以一種……奇妙的形式。」
Dean聽不懂天使在說什麼，他很清楚的把困惑寫在臉上。「所以……所以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？它延長了一點壽命？還是……？」
「它是……充足的。」天使自己也困惑，看起來像他一面檢查榮光一面回答Dean的問題，接著他的表情突然顯示頓悟，露出一個靦腆的笑。
「Cas？」Dean還沒放下憂慮，然而天使的笑像某種鎮靜劑的藥效，沖刷過他全身，他無意識大幅鬆懈了緊繃已久的神經。
「它找到了一種全新的、豐沛的能量，這就是它變得不一樣的原因。」
「你可不可以說得簡單好懂一點。」Dean洩氣的癱坐在天使身旁，他不管榮光是不是變了，看起來他的天使一點都沒變，說話像在打啞謎。
「它汲取……你的愛。」Dean從震驚到兩頰慢慢泛紅到羞赧的轉變都看在Castiel眼裡，天使柔和的笑著。「它願意臣服，依附於此。」
「它……依附？意思是它可以靠我的……愛……存活？」Dean彆扭極了，張開眼睛的天使跟閉著眼睛的天使給他不一樣的壓力，他還不習慣在天使的『注視』下提『愛』這件事，那像是，你不用多此一舉的告訴對方他早就知道的事，天使的眼神總是讓他覺得天使早就知道一切，所以他什麼都不必說。
但這是一種錯覺，Dean現在知道了。
「是的，然而……人類的愛畢竟無法與父親的恩典相比，它可以存活，但無法提供我太多力量，比起天使，我更像個人類。」
Castiel仔細留意著Dean的表情轉變，一絲一毫的失望細節都不會逃過捕捉，當他專注觀察Dean時，他的腹部發出一陣聲響，引起Dean的大笑。
「我想這是個很好的證明。」Dean往他臉頰親了一下，溫柔的拉起他的手說道：「來吧，早餐想吃什麼？我們需要再跑趟賣場了，不過只要你點菜，我會盡量滿足你的。」Dean俐落的下床。
「我會吃任何你為我準備的。」天使挪坐到床沿邊，正準備起身，Dean做了一個手勢擋下他。
天使的話聽來如此熟悉，Dean都有時光倒流的錯覺了，而這次他還有機會說點什麼，他不會再犯第二次同樣的錯。
他跪下一膝降到與天使同高，伸出兩手正經的捧住天使臉龐，接著讓自己的額與對方的相靠。
「我媽最後和我說的話是『天使守護著你』，我不相信，直到你出現。你就是我的天使，不管有魔力沒魔力，你都是我的天使，你拯救了我，身體上的，心靈上的，我太膽小所以不敢告訴你，害怕你知道後會拒絕我，但……Cas，我愛你，當我說我需要你的時候，我想說的其實是我愛你，我愛你……」Dean哽咽著說完，他強迫自己說完，他要天使明白這一切，天使值得這一切。
「我也愛你。」Castiel吻去Dean的眼淚，自己臉上卻掉下新的。
「換我問你，為什麼哭？」
天使淺笑，兩頰微微發熱。「我了解了，人類的淚水是不受控制的。」
「你要了解的事還多著呢。」Dean開心笑著將天使拉進懷抱，偏頭在他耳際落下一吻後將自己埋進天使頸窩，如果可以他想盡量延長這一刻，將他失而復得的天使鎖在懷裡。
天使模仿著他的動作，但他受到Dean的侷限，只能將下巴靠在Dean肩上。
「我還發現一件事。」
「什麼？」Dean維持著姿勢，導致聲音聽來悶悶的。
「原來榮光可以傳遞出快樂的情緒，我感覺到它在開心的跳動。」
「你確定在開心跳動的是那個混帳榮光而不是你的心？」Dean終於願意鬆手，讓兩人拉開一點距離，他笑著問Castiel。
天使不甚同意的瞇眼，正經回道：「Dean，心臟只是一個器官，它不會感到開心或……」
「夠了夠了。」他不能再奢求Castiel這幾千億萬年養成的個性能改變，Dean搖頭笑著拉天使起身。「我們去廚房弄點東西吃吧，Sam看到你也許會嚇得像姑娘一樣尖叫。」他自然的牽住天使的手。
「Sam會尖叫嗎？」天使無從想像，他倒是聽過Dean尖叫，高音頻的那種。
「讓我們等著瞧。吃起士漢堡你覺得怎麼樣？噢，應該慶祝一下，來個雙層-夾心-起士漢堡，雖然做起來有點麻煩。」
「我可以幫忙。」總之只要提到『漢堡』，天使眼中就會閃著光芒，不過這光芒不比提到『Dean』時閃亮。
十分鐘後，Sam默默在他的日用品採買清單上加入墨鏡這單品，而且排在購買第一順位。
十分鐘後，Dean命令天使乖乖坐在Sam旁邊等著吃就好，因為他目前只會越幫越忙。
目前。
The end。
後話：
終於完成了這一篇...
總計是4萬3千多個字...
過程中雖然也曾經咒罵自己，腦袋裡面自己演一演開心就算了，何必訴諸文字，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弄得這麼麻煩，不過完成的一瞬還是很高興，而且很平靜，把一些雜念都丟出來後，接下來可以乖乖的等第十季開播 (呃，另一個痛苦的開始)
記得本來有很多想說的，但現在都忘光了，所以就這樣吧
希望大家也看得開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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