警告同前前
(七)
Castiel是在爭吵聲中清醒的，嚴格的說是兩兄弟的對嗆吵醒了他，如果安靜些，他認為他可以闔眼再度失去意識，但是走廊兩人的紛爭明顯越演越烈，Castiel不得不強迫自己坐起身，開始思考有什麼方法可以讓他二人停下傷害彼此的行為。
「你明明知道卻沒有告訴我？你是個背叛者！」
「管好你的嘴，不是所有的氣話都可以被原諒，我不認為我背叛了誰。」
「你背叛了我！你明知道Cas要去做蠢事，你不阻止他就算了，你還剝奪我阻止他的機會！」
「那是你自己造成的，因為你只會逞強和不講理的反對，我不知道Cas要去做的事蠢不蠢，我只……」
他沒聽見接下來Sam說了什麼，他想Dean也沒聽見，因為下一秒他看到Dean衝進房間的身影，他猜Dean根本沒給Sam說完話的機會。
「Cas？Cas！你醒了？」
Dean立即來到床邊，雙手伸向Castiel，卻又在碰到他之前驟然停下，臉上表現出來的情緒十分複雜，擔憂、放心、喜悅、惱怒、不安、焦急，Castiel分不清這些情緒各自占的比例，Dean對他來說一直是個十分難懂的人類。
Sam也很快出現了，想必他是聽見Dean剛才的話。
「你覺得怎樣Cas？你昏迷好幾天了，我和Dean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。」
Castiel各看了兩兄弟一眼，兩人都顯疲態，尤其是Dean；出聲前他深吸了口氣，目光落到Dean身上。「Sam什麼都不知道，他只是答應我的請求，在血印消失後馬上進行淨化。」
Dean聽完瞪了Sam一眼，還是充滿怒氣，這件事還沒結束，只是Castiel的清醒讓他壓力頓減，他需要坐下來喘口氣，否則他怕自己會激動的做出什麼蠢事，例如狠狠的抱緊他的天使，確實感受他的存在。
Sam則覺得有點尷尬，知道Castiel一定是聽見了他們剛才的爭辯；他並不需要Cas為他澄清，因為他不想要被排除在外，如果Dean要為這件事發火，他希望他可以跟Cas一起承擔，雖然事實上他覺得Dean沒資格發脾氣。
「我很抱歉造成你們的爭吵，這件事請到此為止。」
「休想！」Dean立刻接話，表情顯示火氣又上來了。「除非你交待清楚你到底跟誰做了什麼交易，讓你看起來跟個死人沒兩樣！」
「我沒事了，我只是……榮光突然失去控制而已。」
「而已？」Sam不敢相信Castiel能說得這麼雲淡風輕。「Cas你吐了很多血，你昏迷不醒，而且……而且你沒有呼吸，心臟也不會跳，你簡直把我和Dean嚇死了，我們……我們不知道你還在不在，你的容器根本像具屍體。」
「再次抱歉，但我現在真的沒事了。」
「我聽你在放屁！你這說謊成性的混帳。」Dean一個腳步向前，伸手粗魯拉開Castiel的襯衫，幾個鈕釦彈飛，露出一大片胸口。「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解釋這是什麼！」
Castiel的胸前盤踞著紅色疤痕，看起來像是該隱印記那樣的符號，只是更複雜一些。
Sam一臉驚訝，但比起要Castiel解釋，他最先是轉向Dean，用眼神詢問著為什麼Dean會發現這個。
「我……我幫他清理的時候發現的，他當時吐血吐得一塌糊塗你也知道。」現在Castiel的襯衫上也還留有一片乾掉的血漬。Dean解釋得有點倉促。
嗯，理由正當，成立，Sam一個挑眉後轉向Castiel，天使還低頭盯著自己胸口，好像他也剛發現這件事一般，他甚至伸手摸著那些紋路。
「Cas。」Sam出聲拉回他的注意力。「你得解釋清楚，讓我們知道該如何幫忙。」
「你們幫不上忙，這超出了人類的能力範圍。」Castiel說得好像那是別人的事一樣平靜。
這回答讓Dean從喉嚨發出一連串意義不明的嘶吼，然後將自己甩上一旁的椅子，抬手亂揉了一陣自己的臉。
Sam看得出來Dean盡了最大的努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緒，這是好事，在Dean被血印帶著爆衝好一陣子之後。
「你還是必須解釋，關於那個符號怎麼來的，還有Crowley告訴你可以讓血印消失的方法是什麼？那對你有傷害嗎？我不希望解決了Dean的問題之後換你出事。」
「別說得好像你從來不是麻煩製造者。」一旁Dean忍不住吐槽，換來Sam的經典惱怒表情，然後他也不甘示弱齜牙回了一記。
兩兄弟一來一往之後恢復正經，幾乎是同時看向床上的人，Castiel嘆氣，明白自己是避不掉了，只得舔舔脣後開口。
「Crowley沒有能力解除血印，但他知道誰可以，所以他帶我去見他……」天使的眼神飄忽著，他不知道該看哪裡，最後是落在自己的手上。
「誰？見誰？」Dean不肯放過這個問題。血印的力量之強大他深刻了解，那麼有能力解除的人想必也很不得了，如果有必要他當然希望能先了解對方。
「Lucifer……」儘管Castiel努力說得平淡，Dean與Sam還是受到不小的驚嚇。
「Lucifer？」Sam的慌張又比Dean強烈許多。「我以為他被關在籠子裡？」
「他是，但血印的力量原本就源自於他，只有他可以收回。」
「所以你跟Lucifer交易？他要的代價是什麼？」現在是Dean比Sam不安了，該死的Lucifer不會讓他們好過的，Lucifer殺死過他的天使，用最血腥的方式！
「他想知道父親是否還眷顧我，在我做錯了這麼多事之後。」
「什麼？……他要你找上帝嗎？別鬧了，之前……」Sam念在嘴邊的話在看到Dean的表情後停下，很明顯Dean想得跟他不一樣，很明顯Dean比他還了解Cas，很明顯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。
「不要以為你可以轉移話題，我問的是Lucifer要的代價是什麼！」天使的言詞閃避只是讓Dean更努力抓住焦點。
「他要我死，然後看父親會不會再次將我復活。」
那個沒娘爹又不疼的瘋子！Dean再一次將自己甩進椅子，但不一會又想到什麼似彈起來，滿懷期待的說道：「但……但你還活著，這麼說上帝那老傢伙……」
「Dean……」Castiel終於抬起頭迎接Dean的目光，他皺在一塊的眉毛立刻就讓Dean了解到自己的天真。
好事不會發生在他身上。Dean垮下嘴角，一剎那像個被母親拒絕擁抱的孩子，又默默坐回他的椅子去。
Sam看著很不忍，他另外注意到Castiel的眼神緊跟著Dean移動，然後他像突然被刺了一刀般，手摀著胸口，面露痛苦的縮起雙肩。
「Cas？你還好嗎？」Sam聲音溫柔的問道。
但Castiel沒有回答的機會，接在Sam之後Dean火山爆發般的吼著：「所以現在到底是他媽的什麼情況？」
Sam相信Dean根本沒發覺方才Castiel的狀況，他正想勸Dean再給Castiel一點休息時間，剩下的他們晚點再說時，被Castiel攔下。
「Lucifer將我偷來的榮光封印在我的容器內，等榮光消耗殆盡，我也會……我也會跟著死亡。」
追探許久的事實終於被說出，不論對Sam亦或Dean都是巨大的打擊，兩人都陷入沉默，Dean看來尤其絕望，他狠狠的－－狠狠的一拳打向牆。
「Dean！不要做那些沒意義的蠢事！」Sam難得提高音量吼著。
「做蠢事的不是我！」Dean毫不在乎破皮腫痛的關節，轉身衝向Castiel揪住他衣領。「你到底在想什麼！你怎麼可以答應Lucifer這種條件？你以為這個行為很高尚嗎？你以為我會因此感謝你嗎？你……」
「住手！Dean！」Sam十分憂心失去理智的Dean會給Castiel造成更多傷害，那是絕對沒幫助的事，他趕緊介入拉開Dean。
「我並不期待你的感謝，Dean，我只是做我認為對的事。」
「你認為對的事？你從來不了解什麼叫對的事！你是個沒感覺的天使，你從來就不知道你的行為給別人帶來什麼傷害！」Dean完全視Sam於無物，他的焦點全在Castiel身上，即使被扯開了一段距離，他依然緊瞪著床上的人，同時仍試圖衝向對方。
「Dean，我很抱歉……」Dean的反應出乎他意料的劇烈，Castiel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舒緩眼下的情況，而Sam忙著牽制Dean也沒空幫他緩頰，更或者連Sam也不諒解這件事。
「你他媽的根本不是真抱歉，你就只是想死！就跟你不想回到地球只想爛死在煉獄一樣！你這麼想死為什麼不去找個沒人看見的地方自己了結就算了，為什麼老是要拖我下水？」
「Dean！」Sam非常了解Dean生氣時什麼傷人的話都說得出口，但這真的太過分了，他一把推開Dean後給了他結實的一拳，在臉上，他期望這一拳可以打醒Dean的理智，如果還不夠，他拳頭還握著！
Dean毫無防範接了拳頭後撲倒在地，嘴裡立刻就嚐到血腥味，他恢復了些許理智，但不是因為Sam的拳頭，而是驚訝於此刻自己對血腥味的無動於衷，從接下該隱印記以來他對血腥一直有股超乎尋常的渴望，強烈到他幾乎認為那樣才是正常的，但不是，現在這樣才是正常的，他並不是一個天生噬血的傢伙。
這就是Castiel不惜犧牲自己也要讓他脫離印記控制的原因？但是這代價……這代價巨大到超過他可以承受的。Dean再次抬頭看向他的天使，眼神已經轉變，但沒有誰因此覺得心情好受了一點。
「你用你的命交換讓我變回人類，但是你要我接下來怎麼辦？你以為這樣我會開心嗎？你以為我可以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快快樂樂過日子？你覺得我肩上揹的人命還不夠嗎？你要我連你的也揹上？」Dean沮喪垂著頭不肯起身，他的聲音在哽咽的邊緣。
「噢老天，我知道現在這樣說很不適當，但我從沒想過有一天Dean可以體會我的心情。」Sam也癱坐下來，靠在床尾。
顧不得有眼淚堆在眼眶，Dean瞪Sam一眼，警告道：「不是現在，Sammy，不要現在跟我提這些。」
「我的命運在我動手奪取榮光時就已經決定了，跟著它一起消逝是我本來就該付出的代價，我並不打算逃避，當Lucifer這樣要求時，對我並不是損失，我希望你明瞭這點，Dean，你無須自責。」Castiel喘口氣，又繼續說道：「而我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在盡量彌補過去所犯下的錯誤，你說的沒錯，這一切都是從天使開始插手人間的事開始的，Michael放任惡魔們進行釋放Lucifer的計畫，因此毀了你們的人生，我很抱歉天使不該是這樣的存在。」
「閉嘴，Cas。我不會讓你死，我們會找到解決辦法的，一定有其他解決辦法，我不會眼睜睜看著你死而我什麼都不做！」Dean Winchester永遠都不是會輕易放棄的人。他重新燃起鬥志俐落爬起身。
「不！Dean，這件事應該到這為止，所有的事好不容易都回到軌道，你和Sam應該重新開始你們的人生，不論你們選擇繼續當獵人或是……」
「不可能在沒有你的情況下！」Dean這一吼確實哽咽了，他急喘著氣，堅定的盯住Castiel的眼睛。「你不能這麼對我，Cas，你不能讓我看著你死。」他隨後離開了房間。
Castiel屏住氣愣了一會，直到胸口的榮光衝撞著抗議他才回神，本能的捂住胸口，他雙肩又傾塌下來，上一場昏迷恢復的體力到此幾乎用盡。
「你看來很糟，有什麼方式可以幫助你維持榮光嗎？至少讓它別消耗得太快，你得撐到我們找出方法。」Sam溫柔的一手搭在他肩上。
「Sam……盯著Dean，別讓他又做傻事。」
「我會盡力，但我也要告訴你，Cas，我們是一家人，別再讓我和Dean失去家人，我無法承受，更別說Dean。」
Castiel覺得胸口心臟的位置抽痛了一下，終於妥協說道：「我想……我可以睡覺，如果你們保持安靜別再吵架的話。」
「成交。但希望你別睡得像前幾天那樣，你會那樣嗎？如果你需要那種『深度睡眠』，現在先讓我知道，我好告訴Dean，免得他晚點又大呼小叫。」Sam露出一個『你知道的』的笑。
扯動嘴角，Castiel露出一個極輕的笑容回答：「不，我想不會。」
待續
留言列表
